"我真后悔。”傅森刑缓缓地站起身。
他身形看起来有些踉跄。
走路摇摇晃晃的，但却始终没倒。
厉慎行看着他，始终没说话。太阳高悬在天空，一切都仿佛被慢放。思绪几乎禁止。时间像是被一只手拨停，但滔滔的海水不是如此。
厉慎行垂着眸子。
嘴角露出个不像笑容的笑容，是该后悔。他拨了拨小汤圆已经有些过长的头发，看着他苍白的脸颊，脆弱的仿佛要碎裂开来。
世界不会因为此刻要停摆。
没有可以按下的暂停键，终究他还是弄丢了最想保护的人。厉慎行摇摇头不觉感到可笑，一滴泪水从他眼眶话落。
落到小汤圆的脸上，他皱了下眉头。
因为事故的缘故，跨海大桥限制通行。桥面上只有一辆车，停在断裂的栏杆处。厉母站在栏杆旁，苏念汐扶着她。
厉慎行和小汤圆在下面找了多久，她们就在这里站了多久。
“慎行他怎么就那么看重那个女人啊。”厉母愁眉苦脸地说道，“他简直就是疯魔了，你说白若溪有什么好的？”
说到底，厉家的关系都在厉慎行手里。
她求爷爷告奶奶，也没能让厉长鸣的刑期短一点，还是没帮上忙。
她真的不懂，厉慎行怎么就那么狠心啊。
那可是他亲生父亲啊。
“慎行重感情。”苏念汐轻声安慰道。
实际上她的心情比厉母还要糟糕，她以为没了白若溪就可以。但厉慎行的决心似乎远超过她的想象，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的腿。
又一次没知觉了。
“重感情，重的只有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厉母抹了把眼泪，“我看我以后是指望不上他了，他也不想再搭理我这个妈了。”
苏念汐淡淡地扫了眼厉母没有吭声。
许久后她才道：“他们动了。”
厉母面上不觉浮现出几丝笑容，连忙让苏念汐驱车过去。但从桥上要过去，需要一段时间。待她们到时，一辆迈巴赫已经停在路边。
“首长。”司机道。
苏念汐皱了下眉头，来人她认识。是厉氏的秘书长，莫严。
厉慎行从军自然要避免和商界这边打招呼，惯常是不和厉氏的人见面的，现在怎么会叫他过来接他。她心里忧心忡忡，厉母也是愁云不散。
见着厉慎行上了车，她也不好舔着脸再上去说什么。
“我们也走吧。”她低声道。
苏念汐点头。
迈巴赫先一步发动，苏念汐她们的车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待到了医院，厉慎行抱着小汤圆下车，军区医院的医生早就守在一旁。
“睡着了。”厉慎行淡淡地道。
柳若言点头，吊起来的心勉强落了下去。
“首长你……”
厉慎行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口吻平静地道：“以后不要叫我首长了。”
苏念汐瞪大眼眸。
“是。”柳若言应了声没有多想，“您哪里不舒服？”
厉慎行抱着小汤圆走进病房，随手扯开腹部的绷带。血液缓慢的渗了出来，柳若言心底一惊连忙让护士过来重新包扎。
他坠河前就有不少枪伤。
落水之后更是内伤严重，腹部还被剜了一条好长的伤口。这恐怕已经是裂开的第二次了，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细想起来，以往也只有白若溪敢以医生的身份训斥他。
现如今谁有这个胆子。
“伤口都发炎了，要重新处理，要不然上个镇痛泵？”柳若言站在一旁道。
厉慎行垂着眸子。
他睫毛其实很长，像是密不透风的帘子将眼睛完全挡住。他抬眸看了眼柳若言，柳若言知道他硬扛着取枪子都有过。
这个眼神估计是觉得他多管闲事。
柳若言顿了下道：“我这就……”
“上吧。”厉慎行口吻很淡。
柳若言愣了下点头立刻吩咐护士去做，而站在一旁的厉母看着那些伤口又是眼热。连声催促护士动作快点，她想都不敢想有多痛。
唯独只有苏念汐怔然地站在原地。
她手指轻轻地颤抖着，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厉慎行。
护士很快拿着镇痛泵上来，厉慎行阖上眼眸正在假寐。小汤圆躺在离他很近的床上，两人空出来的手握在一起。
“疼不疼啊？”厉母见着护士处理伤口，忍不住问道。
厉慎行没出声。
厉母抿了下唇，只安静地看着护士处理。许久后才结束，护士们转身走出去。她深吸了口气才走到厉慎行的床边。
“之前也没跟你说。”厉母挤出笑容道，“靖泽其实是你的孩子。”
厉慎行轻轻地“嗯”了声。
似乎这并不重要。
厉母因着他的反应心里又难受起来，她转头抹了下眼泪。许久才又回过头，尽量让自己笑着道：“什么时候举办个发布会，把靖泽的身份说出去？”
“我和若溪结婚的时候，他就是我儿子。”
“不需要任何的发布会。”厉慎行没睁眼，淡淡地道。
厉母皱了下眉头道：“那怎么能一样，外面人都以为靖泽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现在可是有证明的，他是你亲生的。”
厉慎行掀开眸子。
他神色有些冷夹带着不耐烦。
厉母不觉更加委屈。
“你不在意，那其他人呢？”厉母眨了下眼睛泪水落了下来，“其他人把他当我们家的孩子吗？往后有人在外面欺负他呢？”
苏念汐站在一旁没吭声，只目光沉沉地看着厉慎行。
这段时间厉慎行消瘦了很多，竟然让人觉得有些憔悴。他阖上眼眸又睁开，眸光中是明显的烦躁，许久后才道：“你安排吧。”
“好。”厉母这才勉强高兴起来。
她抿了下唇。
通红的眼眶中泪水被逼回去了些，嘴角露出个笑容道：“那就靖泽生日吧，正好也是高兴的日子。”
“嗯。”厉慎行很冷淡。
厉母顿了下。
好似是眨眼的功夫，这里的气氛又沉闷下去。厉母抿了抿唇，许久才抬起头道：“那个案子判下来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厉慎行道。
厉母看着他的神情，刚刚升起的半点欢喜也被冲散了。她抬眸看着厉慎行，“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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