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小琴见到蓉蓉，并不见得有多大的高兴。
她懒洋洋的，懒洋洋地收拾行李，懒洋洋地过来和我打招呼，即便问起于飙的死因，她也是一副慵懒无所谓的态度。
“大当家的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吗？”蓉蓉看着小琴的嘴里还在嚼着口香糖，就想叫她吐掉。
“我伤心啥呀？人又不是我杀的。再说了，这人活在世上，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早投胎去呀。”
蓉蓉吃了一瘪。
我就接过小琴手里的行李箱，叫了一辆出租车，三人一同坐上去。
看得出，蓉蓉和小琴并不对付。这就不是我能插上嘴的了。我进皇冠时间短，掐头去尾也不过才一年。可小琴和蓉蓉是打小儿跟着于飙混的。
一路上，小琴不是埋怨苏城空气不够好，说这里到处都是雾霾，一刮风就飞沙走石的，就是数落起自己在新疆受的那些苦来。
“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嘛？”
小琴听了，就往嘴巴里继续塞口香糖，还对着蓉蓉翻了一个白眼儿。
“我不走能行吗？你那样排挤我，防我像防贼似的？皇冠人人都知道，我是被你逼走的！”
我看得出，蓉蓉生气了。她不顾这是在车上，就和小琴吵了起来。“我逼你走的？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说新疆那边有几个好姐儿们，聊得来，哭着喊着非要去，神仙鬼神都拦不住你呀！再说，后来大当家的不也过去了？他把你当亲女儿待，却是将我给撇下了！”
听着蓉蓉和小琴吵嚷，听得我的头都大了。同时，我也觉得可笑又可悲。于飙已经不在了，为一个死去的争吵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小琴来了，蓉蓉的生活又不那么单调了。有她时不时地斗嘴，蓉蓉会转移不少注意力，这倒也是好事。
小琴虽然是第一次见我，可她却对我表现得很热络。她叫我姐姐，叫得很亲热。“你是皇冠的妈咪？”她问我。
“算是，也算不是。”
她就歪着个头。“那你到底管不管事儿？”
“管。”
她就笑了。“我可不想一回来就去陪客，伺候那些臭男人。我想玩上几天。百合姐，你说行不行呀？”
没错，只要是皇冠里的姑娘，都免不了要去陪客。小琴在新疆几年，虽然一直在于飙的身边，但也时不时地去于飙手下的一个场子接些散活儿，赚点零花钱。她花钱大手大脚的，如果钱不够了，于飙也会给。可现在不同了，于飙死了，她没了给钱的主儿，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挣，所以这才觉得生活艰难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回苏城算了。
小琴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推攘我的胳膊。
蓉蓉看不过去，又不禁冷笑几声。“百合，小琴最会撒娇，最会卖乖，你不要上她的当，她其实鬼灵精着呢！”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接小琴回来呢？你这样，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微笑地看着蓉蓉，反问了一句。
她就愣了愣。
“百合，我就是不忍心啊。说归说，骂归骂，心里头还是关心的。”
我就笑了。
“小琴，你想玩几天，就玩几天，我不限制你。”她毕竟才十八，还是爱玩爱做梦的年龄。
“谢谢百合姐。”小琴听了，就用胸脯蹭了一下的肩膀，弄得我上身痒痒的。小琴这一来，皇冠又多了一个艳光四射的小姐了，客人们见来了新鲜货，兴致更高了。可我的心却是异常低沉。这是在车上，有些话我不能当着蓉蓉的面和她说。
等进了皇冠，私底下，我倒是想和她问她点真心话。她刚成年，虽然十五岁上起就出入风尘场所了，但毕竟年轻，小琴比我还要年轻，我觉得，她可以住在皇冠，但不必非得从事卖笑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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