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干部说了, 很多人家的搬迁工作都难做。
而他还指望别人因为自己提供了工厂的工作就自动搬下山，现在看来是他想简单了。
也许小时候大人是真的希望孩子长大了有出息，带他们进城。但是现在大人变成了老人，想法也跟着变了, 要让他们离开山里的窝, 恐怕真不容易。
他来到陈清峰办公室, 把这个情况跟陈清峰讲了一遍。
陈清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按上级的指示办就行, 你也别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好的。”有陈老这句话, 柏晨也放心了些。
“这件事情你已经办得很好了, 后面的事情看情况再说。”陈清峰又安慰道，“你先别管这个了, 专心做其他事情吧。”
“明白。”
从陈清峰的办公室出来, 柏晨第一时间去到研究室。
刚一到，就看到江琳和组员们一个个脸上都露着笑, 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
“琳姐, 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柏晨问道，“怎么你们大家看起来这么高兴？”
“小柏你回来了啊, ”江琳抑制不住兴奋道, “你回来正好, 跟你说个好消息。”
“有什么重大发现？”江琳说好消息，那肯定是科研方面的事。
“咱们不是一直都在考虑把空间里的植物移植出来吗，”江琳道, “我们发现有些植物移植到里面也可行，而且会有很好的效果。”
“比如呢？”柏晨也来了兴趣。
“比如有类似的植物，空间内外各有优缺点, 但优缺点的占比并不是五五开，有些适合移植出来，有的适合移植进去。”说着，江琳带柏晨去看具体的研究报告，“你来看这个。”
具体地说，那是几种常见水果。江琳他们在空间里找到了相近品种，研究后发现可以把空间内外的水果结合，取长补短，栽培出品质极高的水果。
让柏晨看的还只是理论，柏晨看了报告觉得没什么问题，问道：“已经开始实施了吗？”
“空间站里有在培育。”江琳道，“目前进展还算顺利。”
“作为经济作物来培育确实是个很有价值的方向，”柏晨说道，“不过虽然只是人工培育，不放到天然环境里，但还是要考虑环境因素。”
“没错，这个是最基本的原则。”江琳深表赞同，“目前没发现这些品种对自然环境会有坏处，还会继续监测的。”
有组员道：“要是以后再考虑把有保健功效的水果也加进来，也许能培育出又好吃产量又高，同时还有保健功能的水果。”
“一切都有可能，大家可以大胆一点，想到什么都可以研究。”江琳道，“空间的世界太广阔了。”
“以前都是单向，现在变成双向，可做的事情也变成了双倍。”柏晨给他们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接着他又说：“生物都是跟环境相关，环境的不同，导致进化出不同种类和形态的生物。我在想，既然空间内外很多类似物种都有互补性，那空间内外的环境，是否也有类似的情况？如果也不仅存在差异，还存在互补，咱们又能研究出什么有价值的成果呢？”
江琳一听收起笑容，瞪大眼睛，两眼放光，“小柏你这个想法是个更高更广的层面，研究起来难度也更大，涉及到方方面面。但这个课题非常值得研究，要不就你来负责吧？当然我也会参与，我也很感兴趣。”
作为组长，江琳还有很多事情，她自己专门再负责这么大的一个课题肯定是顾不过来的，所以她征求柏晨的意见。
“好。”柏晨郑重答应，“谢谢琳姐。”
这是对他的信任，江琳还不放心交给其他组员。
让柏晨没料到的是，这次江琳比他还心急，随即就喊上所有组员一起去找陈清峰。
跟陈清峰汇报完情况，江琳道：“陈老，新研究方向我们申请现在就开始。其他事情还是我来负责，小柏提的环境互补的新课题我想就由他来负责，您觉得怎么样？”
“好啊。”陈清峰当即点头同意，“你们有这股子干劲，我很欣慰。需要支援的尽管提，组织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江琳：“谢谢陈老，那我们去忙了。”
“去吧，”陈清峰摆摆手，“小柏留一下。”
江琳带着其他组员离开，柏晨站在原地，“陈老，您还有什么吩咐？”
“最近你很忙，辛苦了。”陈清峰示意柏晨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说道，“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时间写写论文什么的？”
柏晨一听明白了，这次陈清峰不是要跟他谈工作，而是谈学习。
这段时间是真的空前的忙，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学生的身份。
“论文确实有点耽搁了。”他有点歉意地说道，“只有两到三篇研究报告。”
“那也够了。”陈清峰很满意的样子，“你把研究报告都整理一下，写成论文的格式。”
“好的，我晚上下班了就整理。”柏晨算了算时间，距离他研究生报道开学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陈老，这是考试内容吗？”
“不是。”没想到陈老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是毕业论文。”
“啊？”柏晨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陈老开什么玩笑？
硕士毕业得三年时间，提前毕业怎么也得两年，当初录取通知书里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把三篇都整理出来，我挑一篇作为你的毕业论文。”陈清峰好像不把他的惊讶当回事，接着说道，“论文要答辩，顺便也准备一下。论文需要双语，得下点功夫。”
不用问也知道，陈清峰这是要让他毕业了啊。
上研究生到现在，这才不到一学期的时间。柏晨不知道陈清峰为什么如此安排，他大为震惊。
“好，我一定好好准备。”他认认真真答应。
“是不是没想到？”陈清峰看出他一脸的疑惑，笑道，“只要论文过关，你就可以毕业了。你的能力已经完全足够，没必要非得等那么长时间。我一会儿就给你申请提前毕业，就在这学期期末时间答辩。上面会同意的。时间很快了。”
“多谢陈老。”柏晨微微躬身，“其实什么时候毕业对我来说都一样，反正只要可以，我会一直跟着您在这里工作。”
“不，不一样。”陈清峰再次否定了他的话，“你不是要研究你那个宏大的新课题吗，那就得早点毕业，毕业了我再保送你读博。”
“谢谢老师！”这回柏晨直接站起来鞠了一躬，但他还是不太明白陈老的用意，“不过在咱们这里也不是非要看学历……”
“你理解错了。”话还没说完，陈清峰打断道，“你作为研究员，或者带两三个队员研究一个小课题，咱们这里确实主要看能力。但是你要研究的课题可不是小课题，你得带团队，大点的团队，那样的话虽然能力也是第一位，但你要是学历高点，肯定更有好处。”
柏晨明白了，原来陈清峰另有打算，想让他带更大的团队，那确实如果自己学历高，带队就会顺利很多，至少不会太别扭。
不然要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硕士生，带着一众博士博士后，那怎么都有点不好处理工作。
“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柏晨由衷道。
陈清峰既然有此安排，当然有他的道理。
在科学研究、为国贡献的道路上，大家都是争着扛任务，从不推辞。柏晨也不可能还要谦让一番，那样就真的要让陈老失望了。
“嗯，我就知道你有这个雄心。”陈清峰满意地点点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好好干。”
再次谢过陈清峰，柏晨回到研究室，第一次感受到手上的事情有些多。
不论是上辈子做了一辈子的科研和导师，还是原身创业的时候扮演多个角色，他都能够把事情做得有条不紊，时间安排得妥妥帖帖。
现在还是第一次觉得事情多到有一些乱，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每天的时间安排。
手头上专门的研究工作都是江琳一组的，他的工作主要是植物研究和培育，以及部分环境研究。
但他也参与了很多其他领域的研究小组的工作，很多事情大家会找他去一起探讨。
而现在又有一个新的课题摆在面前，已经明确了以后要由自己来负责，而且这是一个更加广泛的大课题。
除了研究方面的工作，他还有企业上的工作。
制药和治污产品暂时可以由江琳和高组长带领负责，他只需要做好基础保障。
县城里的工厂也有吴经理，暂时不需要太操心，他做好把关就好。
但这些都只是目前的情况。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许许多多跟制药一样的其他产品生产线需要增加。
而眼下，为那些生产线腾挪地方的工作还没有着落。
柏晨将所有的事情列出来，写进表格里，又给自己做了一个日历，每天要做的事情都按日历中的事件进行。
做完这些，终于清晰明了了。
晚上，他开始写最为紧迫的硕士毕业论文。
三篇研究报告重新整理总结，写成三篇论文，再用英文写一遍，柏晨整整熬了一个通宵完成。
他复制一份发给陈清峰，接着洗了一个澡让自己精神精神，就了到平时起床的时间。
可能又是得益于他现在特别棒的身体条件，高强度熬了一个通宵也没觉得疲惫，照常去研究室上班。
一早收到柏晨发来的论文，陈清峰一开始有点诧异，这个速度简直不可想象。
但他很快也就觉得没什么了，毕竟他这个学生的能力一直都很强，一直在打破别人对他的认知。
中午的时候，陈清峰就从三篇论文里挑了一篇作为柏晨的毕业答辩论文，让他准备一下，很快就会举行答辩。
柏晨白天边工作边筹划他的新课题，晚上抽出两个小时准备答辩事宜，做一个答辩ppt。这次没耽搁睡觉，做完后还睡了近六个小时。
几天后答辩正式开始。地点就选在会议室里。答辩组的老师除了陈清峰和秦灿，还有科研队伍里的几个专家。
虽然答辩很特殊，不像普通大学里的硕士毕业答辩，但整个流程还是严格按照硕士论文答辩进行。
柏晨在台上边播放ppt边讲论文内容，中英文各一遍，讲解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答辩老师在台下听，听完后提问。
他的论文水平很高，要不是答辩老师们早已知道他的水平，肯定会震惊不已。
但是柏晨论文答辩的水准依然让各位老师叹为观止。
尤其他讲的时候，看一眼ppt抛出核心论点论据，就能引申出各种各样的相关知识，可以说是随心所欲，手到擒来，各领域的知识都能做到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台下的专家们与其说是来答辩他，倒不如说是来听他的讲座。听他讲论文，各位专家们也觉得受益匪浅。
也正因为如此，柏晨讲完之后，他们提的问题也都非常刁钻，完全超出了硕士论文答辩的知识体系和能力等级。
不过不管他们提什么样的刁钻问题，柏晨都能够迅速作答，还能再次引出更加全面的知识范畴。
随着答辩的进行，会议室里传来阵阵掌声。
专家们问的问题再刁钻，柏晨回答得都更精彩。
后来会议室里的气氛，与其说是在进行一场毕业答辩，倒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顶级的学术探讨。
整场毕业答辩，原计划时间不超过一小时，却因为探讨过于热烈投入，举行了两个多小时还未结束。
后来答辩甚至走偏到有的专家把平时科研中遇到的难题也拿出来请教柏晨，或者想在这里跟大家一起讨论。
还是陈清峰把主题拉了回来，才终于在答辩举行了两个半小时的时候，正式结束。
“各位老师先给小柏打分，”陈清峰说道，“如果还想探讨其他问题，大家私底下再找时间。”
所有的专家都给柏晨打了满分，要是可以打超过满分的分数，他们肯定还会打得更高。
只有陈清峰扣掉了一分，他笑着对柏晨说：“扣掉一分，是为了防止你骄傲。”
至此，柏晨短暂的硕士研究生生涯圆满结束。
答辩才过去一星期，陈清峰又把柏晨喊到办公室，递给他一沓文件，“来，小柏，把上面该填的信息填一下，签好字给我。”
柏晨猜不透这是什么文件，接过来一看，竟是保送博士已经通过的资料。
虽然陈清峰早就跟他说过会保送博士，但这么快就通过，还是让柏晨特别惊喜。
“多谢陈老！”他高兴道，“没想到您办得这么快。”
陈清峰笑道：“只允许你自己办事效率高，也不允许我快速一回？”
这话让柏晨不知该怎么接，笑道：“老师您这是夸我吗？我还得继续努力，也争取早点毕业。”
“不是争取，是必须早点。”陈清峰又说出一句柏晨完全想不到的话，“博士毕业论文的答辩时间我都给你定好了。”
“啊？”柏晨震惊脸，还能这么操作？这都还没正式开学呢，就定好了毕业时间了？“定在什么时候啊老师？”
陈清峰看了一眼贴在墙上的日历。
“两个月……”他嘀咕着，“给你一个半月时间，应该够了吧？”
“……”柏晨忍不住卡顿了一下，“教材资料也是跟秦老师拿吧？一个半月时间，我尽量修完课程。”
“别尽量了，就这么定了。”陈清峰霸道地说，“不仅要修完课程，还要完成论文。时间紧，你多辛苦一下。”
“好，谢谢陈老。我这就去找秦老师。”
柏晨知道，陈清峰把时间压得这么紧，一方面是对他的信任，更重要的还是为了他的新课题。
上次说过，柏晨要研究他的新课题，势必要带领一支团队。等他博士毕业了，做起工作来就会顺利的多。
陈老真是用心良苦了，柏晨心里感激，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还有，”陈清峰补充道，“你参与空间研究这么长时间，在许多方面都做出了突出贡献，很多新研究和新发现你自己应该也有记录，抽时间都写成论文，写好后拿来给我。这些都是你的研究成果，以后都要备案保存的，同时也供大家需要时查阅。”
“好的老师。”
柏晨也知道，陈清峰这个安排自然也是在给自己以后带队积累资历呢。
“不过有些东西是跟别人一起研究的。”柏晨道。
他总不能把别人的东西也占为己有。
“就写你主导的内容。”陈清峰说道，“有人辅助的，到时候把别人名字加上。别人主导的东西，他们也会写论文，如果你有参与，也会有你的名字。”
“明白了。”
从陈清峰办公室出来，柏晨第一时间去找秦灿，跟他要读博的教材。
“恭喜你，小柏。”秦灿跟柏晨一样高兴，一见面脸上堆满了笑容，“我刚给你发了一些电子教材，你查收一下。还有一些纸质的书本，也已经在邮寄的路上了，估计过两天就到。”
“太感谢您了！”柏晨真诚道谢，“都已经帮我提前准备好了。”
秦灿笑道：“陈老吩咐要尽快，我也不敢怠慢。你先看一下资料，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再次谢过秦灿，柏晨回到自己的研究室，打开邮件，把秦灿给他发的资料都下载下来。
大致看了有哪些教材，又给自己制定了一张课程表。
课程表加上原来给自己做的日历，他每天的时间可谓是排得满满当当，一分钟得掰成两分钟来用。
好在随着空间研究的不断进展，陈清峰又申请来一批研究员，扩充了研究队伍的规模，每个研究小组都增加了几个人手。
人手充足了，陈清峰对柏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除了他自己的新课题外，不再让他事无巨细地参与研究，只在难点难题上参加到其他小组中。
陈清峰此举不但是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也是在锻炼柏晨的领导和统筹协调能力。
同时也为他腾出不少时间，可以专心读博，以及负责企业管理的事情。
也就是企业的事情还不是很多，不然纵使柏晨有三头六臂，估计也很难忙得过来这么多的事情。
但不久的将来，企业里一定也会非常非常的忙，而他做科研这条路也不可能回头。
一方面是科研，一方面是企业，两条腿走路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企业也需要更多的管理人才，可以让他把权力下放。
事不宜迟，柏晨决定立即去找陈清峰说一下这个事情。他得未雨绸缪，免得到时候乱了手脚。
“这件事我已经帮你想到了，”柏晨一开口说完他的想法，陈清峰就说道，“我也已经跟上面提了，以后他们肯定会派更多的管理人才来，到时候就把你解放出来，只做一个法人就好，具体事情都让别人去做。当然在企业的经营管理和决策上，你还是会继续参与。只要你做得好，上面照样会给你权力。”
“那我明白了。”柏晨对陈清峰的话做了概括总结，“也就是说我做好法人，同时也可以扮演一个董事长的角色，在上级部门的监督下，可以有决策的权力，而具体的经营管理工作，则可以交给下面的管理团队来做。”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陈清峰竖起大拇指，“你理解得很到位，这下放心了吧？”
“我一直都很放心呢。”柏晨笑着说。
其实他自己和陈清峰都没有说出来，上级部门的安排还有另一层意思，如果董事长的角色他扮演得不好，那就只能继续当一个没有权力的法人，公司经营和管理的所有事情都不用他管。
之所以还继续让他当董事长的角色，也是考虑到再派一个人下来，组织又要进行很多筛选工作。既然他是一个现成的人选，不如就先用用看效果如何。
如果只考虑他自己，柏晨巴不得只专心做科研。但考虑到原身，也考虑到组织利益，柏晨决定一定要把这个董事长的角色也扮演好。
跟陈清峰谈完话，已经到下班时间。
现在两条事业线都弄得清晰明了，柏晨心情非常好，嘴上哼着小曲回自己的研究室，准备收拾收拾下班。
距离研究室还有一二十米远，他一抬头，发现好几个研究小组的专家组长在那里等着他。
这些专家单独找他是常有的事，但是一群人一起来找他还是头一回。
柏晨猜不透，只怕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加快脚步走近了，很严肃地问道：“几位老师，你们有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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