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没说话，她有些恼怒，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的脸被打偏，牙齿磕到了嘴角里的肉，尝到了一丝血腥，顺着嘴角流下。
“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她情绪很激动，胸膛起伏很大。
什么眼神？
她问我悲不悲哀？
我就怜悯的看着她，从她的眼中看着自己，同样都是悲哀的人而已。
“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当苏筱雅一掌准备打在我的天灵盖时，
钟离镜一个闪现，擒获她的手腕，一脚把她踢了出去，“滚！”
带着十足的霸气。
他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邪祟，他低身躲过邪祟的偷袭。
再闪现，出现在苏筱雅的面前。
苏筱雅头上的帽子脱落，露出一头白发。
苍白的脸色混合嘴角的血液，触目惊心。
她甩一下头，揉了揉眼睛，刚爬起来，还没反应过来。
就看到一掌就穿透了她的胸腔，低头，眼里带着震惊。
钟离镜抽出利爪，掏出一颗红色的心脏，那颗心是冷寂的。
一捏，粉碎。
化成渣。
苏筱雅的身体倒下，在慢慢融化，如她刚刚说的那样，化成尘埃。
随风而逝。
我惊呼噎在喉咙处，随着苏筱雅的死去，我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慢慢用手肘支撑爬起来，只一会的功夫，却让我喘息不止。
“卢苇！小心！”
“啊？”我茫然，好像听到了钟离镜的声音。
抬头望去，就看到邪祟朝我飞来，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渐渐放大，我不断后退，脚下伸出好多只黑色的手，他们在抓我的脚。
一步步躲开，却还是有疏漏。
被抓住了脚裸，绊倒在地。
鼻子着地，咳出一串血迹，牙齿也松动两颗，我被这些手拖着走，看样子是送往邪祟身边。
钟离镜抽身，几道金光闪过，那些手吃痛松开我，钟离镜把我拉起来，询问，“哪里受伤了？肚子有没有事？”
明明自己的身上才是伤口最多的，他却还是第一时间关系我的肚子。
有千斤重堵在胸口，沉闷难受。
我对他说谎了，“没事，我护着肚子，没事的。”
“那就好。”他放心下来。
转身严肃的看着上空的邪祟，他的周围开始聚集游魂。
钟离镜暗叫一声不好，运功打出一个手势，一声龙吟声冲破天际，把那些聚集的游魂打散了。
邪祟恼怒，“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大吼，轰隆巨雷响动，我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都在震动，像是十级地震！
天台开始裂开缝子，惨叫声四起，是住在楼层里的那些人，他们看不到邪祟跟钟离镜，以为是地震了，开始往楼下跑。
我也快站不住，抱紧周边的东西，吞咽口水寻找钟离镜的身影。
雾气横生，渐渐看不清周围的环境，邪祟双手一挥，黑色的雾气就像是龙卷风一样，开始往上延伸。
立于他两边。
“卢苇，蠢女人”
我听到钟离镜的声音，大声回应，“我在这，钟离镜，我在这。”
一只手从雾中伸出，拉住我的，是冰凉的触感，他的身子隐藏在雾气中，我大喜往外，跟着手的主人走。
结果钟离镜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蠢女人，你在哪里？”
我一惊，看着前方，如果后面的是钟离镜，那么拉住我手的这个又是谁的手？
恐慌在心中乱串。
我想要挣脱这只手，但是手抓的我很紧，我往后看去，钟离镜在我原先站的位置，不断的找着我。
我想张口叫喊，告诉他，我在这。
但是嘴巴就像是被人捂住一样，没有办法发声。
“幽明枯骨放妖光，姜汝素衣侍君榻。永日青冥近鬼方，空山百厉焚冢眠”
耳边，是谁在吟唱？
随风扬起，那声音似男似女，打着节拍。
我用自己的力量抗衡那只手，结果依旧被拖着走。
钟离镜还在那边，跟我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当我被那只手拉着向黑雾中靠近，只剩下半边身子的时候，心里剩下的只有绝望。
“蠢货。”右耳一声怒斥，带着钟离镜一贯的腔调。
我慌张转头看去，钟离镜拉住了我的右手，与这只手的主人较劲。
嘴巴被下了禁令，无法发声，我努力向钟离镜那边靠近，黑雾缠绕在我周围，阻拦着。
身体被撕裂的疼痛，让身心都在叫嚷，眼泪挤在眼眶内，不住打转。
钟离镜眉目一挑，松开我的手，一个转身，扣住我的左手，再一掌挥出，打在那层黑雾上。
金光耀眼，只听一声惨叫，抓住我左手的那只手，断裂了。
从我手腕处掉落在我脚边，瞬间化成了黑雾，散去。
钟离镜推我一把，“走！”
我脚下生风的往光圈处跑，身后熙熙攘攘的传来打斗声，我不敢回头看，怕再次给钟离镜拖后腿。
直到快到达光圈的时候，我听到了钟离镜的吃痛声。
回头，一看，钟离镜被一只黑色巨爪抓在掌心，用力捏着，他的双手在反抗，可是那爪子一紧，钟离镜喷出一口血，瘫软下来。
“不会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这一幕就这么发生在我面前。
肚子开始剧痛起来，像是有人在撕裂，急于跑出来一样。
我强忍着剧痛，视线开始模糊，尽管如此，我还是看到了，那黑色巨爪一松开，钟离镜就像是一个人偶一样，慢慢掉落下来。
“不要！”我跑动起来，肚子的疼痛比不上心头的，就算摔倒几次，我还是爬起来，继续向钟离镜靠近。
没力气了，就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砰——
一声巨响，烟雾缭绕，钟离镜的身影慢慢显现。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钟离镜，他的衣衫几乎让血染红了，破裂不堪。
青丝散乱，黏在他的脸上，盖住了他一半的脸。
我爬到他身边，想要摸摸他，又不敢。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肚子的疼痛感在提醒我，是我一手把他害成这样的。
如果我没有吃药，他的功力就不会减弱。
也不会被邪祟任意拿捏。
更不会被打成这样。
都是因为我。
我小声的哭泣，压抑着声音，手握住他的，低着头不断说着对不起。
“别咳咳咳”他咳嗽出声，一滩血迹，气若游丝，“别哭难看死了”
“钟离镜，你疼不疼？都是我不好，是我”
他用手挡住我想要说的话语，示意我把他扶起来，我惶惶不安，他这态度是知道什么了吗？
扶着他的时候，他身子几乎都靠着我，我感觉到吃力，没有放手。
黑雾在我们周围打转，发出奇诡的笑声。
是在嘲笑我们。
钟离镜的眼睛被血侵染，粘稠的睁不开，只能微眯，他从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枚戒指，跟我手上的那一枚很像，却还要大很多。
他用力扯下，抛出去，戒指悬浮空中，只听到钟离镜嘴唇蠕动，像是在念着什么。
戒指全身发出金色的光芒，那些黑雾不敢靠近，一靠近，就会消失殆尽。
“卢苇。”他叫着我的名字。
我正吃力的扶着他，反应慢了半拍，“啊？”
转头对我一笑，他的笑是柔和的，却让我心慌，肩膀上一松，是他自己站了起来，牵起我的手，朝戒指走去。
戒指的下方打开了一扇门，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阴深的寒意。
钟离镜把我带到门边，松开我的手，我往门内一看，深不见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空间?
是钟离镜的空间吗？
我想问，但是还没张口，就感觉后背被人一拍，脚下没站稳，我笔直的朝门内倒去。
背后传来钟离镜的声音，“卢苇，好好的活着。”
我转过身，门离我很远的样子，我想要浮上去，却纹丝不动。
“钟离镜！这是什么地方？我要上去！钟离镜！钟离镜！”我很慌张，看到钟离镜离离开门的边缘。
那门慢慢合上，在最后的缝隙中。
我瞳孔放大，看到了，钟离镜被黑色巨爪塞进了一个紫色缝隙里。
那缝隙，我并不陌生。
是之前教学楼上，邪祟关押魂魄的缝隙。
“钟离镜！你个王八蛋！”长这么大，我第一次骂人。
却无人回应。
我多希望，他会再一次捏住我的下巴，威胁的对我说，“你再说一次试试？”
我多希望，他还在！
他去哪儿了！
钟离镜，你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丝丝窃语传来，只能看到一片混沌。
我嘴里不断念叨着钟离镜的名字。
念叨到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入目的还是那片混沌，这说明，我还在这扇门内。
钟离镜也并没有出现。
我无比希望，最后那一眼，是我的幻觉。
可是没有。
他没有出现。
手指上的戒指早在之前就碎裂了，钟离镜不让我拿下，我便不取下来。
肚子的疼痛感，已经让我麻木了。
它时刻在提醒我，钟离镜的消失，是跟谁有关。
在这一片混沌里面，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日子，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唯一知道的是，我躲在这里，邪祟找不到我。
‘卢苇，好好活着。’
钟离镜最后的话语，一直在我脑海里回响，明明不爱我，不喜我，为什么又要拼死救我？
明明我恨他，为什么我的心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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