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鬼们和汤杰利都注视着程忆寒。
不知道为什么，纪戎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意飘扬在空中。
自从当上了玄鬼的掌印使，纪戎就对杀气这种玄乎的东西产生了感应。可能是因为身边的专业杀手越来越多，她也就变得越来越敏感了。
当然，这杀意，很可能是从程忆寒身上来的。
程忆寒面容俊美，气度温润。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有一股邪气萦绕其间。
“我是说，您怎么有空前来。”纪戎面对程忆寒，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程忆寒笑得春风拂面：“正准备去署里审问几个犯人，刚巧路过太医院，便进来看看你。”
这句“正准备去署里审问几个犯人”，让纪戎无端一冷。她悄悄伸头向外看了看，二十多个缉事署的精兵悍将正列队整齐，站在外面。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示威。
“下官怎敢劳烦程督主挂念。”纪戎小心翼翼道。“下官皮实得很。”
拜托，纪戎想。接下来还有一堆犯人等着与您相会，麻烦您赶紧走吧程督主！
谁想到程忆寒竟然直接在纪戎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纪太医，你站着干嘛，坐吧。”
纪戎无法，只能落座。
其他人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事情上。虽然大家都在偷看纪戎这边。
纪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忙脚乱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应有的礼数。她十分胆怯地转向坐在权大人位子上的吏目吴多劳。
吴多劳半闭着死鱼眼，并没有理会纪戎的眼神。
纪戎小幅度地向吴多劳招手，示意他给程忆寒上茶水。
吴多劳依旧保持着孤高的样子。
纪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召唤：“吴……吴大人！”
吴多劳的死鱼眼中闪过杀气。
纪戎吓得心头一凉，但还是硬着头皮叫道：“吴大人，麻烦您给程督主上茶……”
吴多劳慢吞吞地起了身。
他拖着脚步，向茶水房走去。走了几步，吴多劳突然回过头，向纪戎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纪戎露出苦笑。
身后的潘英潘俊和汤杰利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小纪太医真胆大！”
“是啊，他竟然敢使唤吴多劳！”
“可怕可怕，惹不起惹不起。”
“小纪太医，本督昨天好像见到你了。”程忆寒不理会身后的那些窃窃私语，一派轻松地对纪戎说。
纪戎挠了挠头：“是，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骎山居吗？
不可能啊。纪戎回忆起昨天傍晚，她从骎山居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程忆寒的身影。
程忆寒微微弯起眼睛：“小纪太医昨天难道不是去了骎山居吗？”
纪戎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是骎山居。
她昨天离开骎山居的时候，正好路边停了一辆马车。只不过那马车的样子很普通，纪戎怎么也想不到程忆寒竟然会在里面。
“这家伙是个特务头子啊。”纪戎想。“他绝对不是来闲聊的！”
这时候纪戎突然想到：也许程忆寒今天早上要审问的犯人，就是她本人。
想到这里，纪戎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张，露出破绽。
“骎山居？去了啊。”纪戎道。“那是个不错的温泉馆子，我也是慕名前往的。”
“是吗？”程忆寒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一个人去的？”
纪戎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她点了点头：“没错。下官初来京城不久，没什么朋友。所以经常独自一人。”
程忆寒笑了：“小纪太医何必自谦。本督看小纪太医，倒是个很容易交到朋友的人。太医院的各位，甚至连刑部的栾大人，都对小纪太医照顾有加呢。”
纪戎赶忙摆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栾大人是汤太医的好友，对他照顾有加还差不多。你看，就是我身后这位鹰国人。”
身后的汤杰利向他们挥了挥手。
程忆寒的眼睛却始终盯在纪戎脸上：“可是昨天，小纪太医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前往的呢。”
纪戎越发警觉起来。难道程忆寒询问了骎山居的那个伙计吗？
纪戎的脑海中浮现出伙计的脸。
这个时候，纪戎才觉得那伙计颇为眼熟。
就像闪电划破天空一般，纪戎的记忆一下子被照亮了。
那个伙计，是金吾卫。
上次纪戎进宫去找贤妃娘娘的时候，刚好皇上的御辇要经过。于是纪戎便被一个金吾卫呵斥，然后跪在了御道边。
呵斥她的金吾卫，正是昨天那个伙计！
那个伙计，明明是金吾卫，却乔装打扮出现在骎山居。
纪戎脑中浮出了伙计对承云说话的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恭敬，让纪戎顿时明白：这乔庄的伙计，一定是承云手下的人。
而从这一点看，承云似乎也是金吾卫内部的人。甚至地位可能非常高。
金吾卫和缉事署，平日井水不犯河水。而实际上，这两派算是死敌。
那伙计根本不可能与程忆寒互通消息。
“小纪太医，怎么不说话？”程忆寒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双眸子却有些寒意。
纪戎也露出微笑。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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