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女道：“外面冷，你不回屋吗？”
“不用，在屋子里我反而觉得闷得慌。”说着，江明看着身旁的亡女，沉默两息道：“我问你个问题，你现在是含秋多一点，还是亡女多一点。”
“那你是喜欢含秋多一点，还是喜欢原本的亡女多一点？”
面对亡女反问，江明愣了一下，沉吟道：“不瞒你说，最初我为了让含秋不走历代亡女的老路，一心要将她的亡气封印，就算她的亡体彻底觉醒，将你释放出来了，我也在想办法将她恢复原样。可是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亡女也并非多么可怕的人，如果有办法，我更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可以获得生命。”
“你说这话的时候，了解亡女吗？”亡女没好气道，美眸含着嗔怪，就她这一不小心露出的女儿家神态让江明都愣住了。
亡女没意识到自己露出的小神态，轻声解释道：“亡女并不是指一个人，她是一个统称。而且你要明白一点，亡女传承的不是她的灵魂，而是她的意志，换句话说，也可以是记忆。”
“那含秋呢？亡女的意识占据了她的身体，那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傻不傻？比如你失忆了，在某一天忽然又恢复记忆了，难道你失忆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你都会忘记吗？”亡女沉吟道：“不过这个比喻不太正确，毕竟融合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是灵魂，以及元神等等，总之这个过程很复杂，最终诞生的，就是一个继承了亡女一切的含秋。”
“这么说，你现在是含秋？”
“你……很讨厌亡女吗？”
对于亡女突然反问，江明无语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很好奇既然你是含秋，那为什么很少从你身上看到她的特性呢？”
“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亡女一共有十三世记忆，每一世的记忆都超过了百年，而含秋不过十八年。想想看，在你漫长悠久的数千年寿命中，十八年所占据的记忆，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吧？既然这样，那亡女原本的传承意志自然就占据了主动权了。”
“……那拥有十三世记忆的你，不会乱想其他的东西吧？”
“你是怕我有精神分裂？”
虽然江明没点头，可他这表情就是默认了。
“你有这种想法也实属正常，等你找回了属于你的前世的一些记忆，你就会明白我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了。”
江明愣了愣道：“我前世记忆？”
“苏九儿没对你提过吗？”
“提过，不过不多。”
“她连这些都不告诉你？”亡女一怔，沉默几息道：“或许她不想让你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吧，其实苏九儿追溯你一世又一世，只有两世她才与你真正的见面相识甚至相爱。”
“两世？”江明做起了身子认真道：“能和我说一说吗？”
亡女轻轻点头道：“这些都是你应该知道的，第一世，就是你们相见的第一次，那时她还只是青丘一只弱小的小白狐，在五千多年前战乱年间，你曾经在青丘一代考察民情，偶然间救下了她。后来又在二十年后姜子牙在萧水战役中，你被姜子牙派来的夜袭神偷袭，苏九儿报恩，为了救你也受了伤。为此你修建摘星台，耗费你的百年修为将她逆天改命，使她重生。可是在关键时刻，你最信赖忠臣比干叛变，他利用摘星台引发天罚，将原本就虚弱的你重伤，不仅断了你的帝王龙气，还让天罚蕴含的天理彻底改变你的命理，加上你又于苏九儿人妖相恋，所以你才永生永世多灾多难，无法成王。这一切都是姜子牙那老贼的阴谋！”
江明指着自己惊愕道：“难不成，我是商纣王？”
“你真正的名字叫帝辛，商纣王不过是周朝后世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篡改历史，给你编造一个丑陋的名字而已。”
江明迷茫道：“可是历代史书都说姜子牙是个忠臣子，他怎么会……”
“历代哪有什么忠臣子，但凡内部分裂的，哪一个不是见你有机可乘，就以正大光明的名义起兵讨伐？说白了，就是贪图功勋，姜子牙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学道数十年栽，如果真像史书所说，他为了救世民于水火才下山，这么伟大的功绩，为什么在道家却无人提起他？”
“相反你，也就是帝辛，他为了抵御国家周边几十个外族侵略，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保住了民族血脉，却引得一些诸侯贵族不满，而姬昌父亲姬发就是其中之一。之后的事情，史书也有记载，他们联合姜子牙以及外族人，利用阴谋阳谋策反你身边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忠臣和朋友，杨戬、李靖等等，最后陪你到最后的，只有苏九儿。”
“有一点特别可笑。”亡女笑了声，美眸里流露几分悲哀道：“他们说苏九儿是妖狐，是迷惑众生的妖怪。是，她是妖，可却不是怪，她比你们任何一个人类都要重情重义。比干是她杀的，是比干背叛你偷袭你之后，苏九儿将他杀了。可是那些人居然把苏九儿描述掏去忠臣人心的恶魔，真是可笑至极。”
……
烽火烧遍朝歌城，兵临四下，以往忠臣干将死的死，逃的逃。他，一个身材高大，英气逼人的帝王浑身是血站在摘星台上，望着着狼烟四起的城池，他笑了。
苏九儿就在她的身后，一袭白裙，那么美的她跪在地上，泪雨朦胧，求着他和她一起走，一起逃离这个乱世。
没错，帝辛可以走，虽然他的帝王龙气被断，虽然他的王朝已经破灭，但他依旧可以凭借能力躲起来，数十年之后，东山再起，再夺回自己的江山。可是他倦了，朋友亲人的背叛，让他厌倦了这个唯利是图的乱世了。
另外他也知道，他必须死，他若不死，这乱世就无法平复，他的黎民百姓将永远生活在战乱之中。
“那好，既然你去意以决，那我就陪你一起走。”苏九儿挥剑顶在玉颈上，美眸里有的只有决然。
帝辛就像是苏九儿阻止江明，与通天王同归于尽的一样，禁锢了苏九儿。
“人有轮回终世，我死后，你便寻我，这样你我便可以再续今缘。你若是死了，我来世起不孤独一生？”帝辛为了不让苏九儿做出无谓的牺牲，用这样的话安慰她。
是的，苏九儿信了。
就是从那时起，为了一句话，一句根不存在的承诺，她一世世的在等待着，等待着属于她幸福的到来。
……
江明听了亡女的描述，他心里像是什么东西被牵动了一样，似乎跨越了时空界线，让江明心脏剧烈揪痛。可江明在忍着，他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他知道，这样心痛决不及苏九儿付出的千分之一！
许久，江明深吸口气，用着沙哑声音问：“这是第一世，那另一世呢？”
“另一世就是现在了。”
“现在？”江明愣了：“难道中间我没有轮回过？”
“有，不过她每次都来晚了一步。”
“什么意思？”
“追溯轮回需要一定的修为，那时苏九儿修为远远不够，她在帝辛之后追寻到你时，你已经是个当朝宰相，并有妻儿爱女，她为了不破坏你安定的生活，选择了成为你的朋友，并守护你一生。”
江明懵了，他的大脑是白的，浑身是麻的。
一个为了一句话，一个承诺，追溯着一世又一世，却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
一只可爱善良的小白狐，就在山巅之上度过虚年，在算出江明轮回之后，再去暗中守护一生。
在一世世的追溯与修炼中，她终于达到了修为，赶在江明成长之前与他相认相识。
江明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心情，只是眼前浮现六七岁上山回家时，苏九儿坐在摆着香腾腾热粥前，她那一抹动人的笑容中，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这一世，她终于没有‘迟到’，可最后呢？天不饶人，人不饶人！
见江明面部复杂痛苦的样子，亡女连忙道：“其实你不必纠结你的前世往生，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算你在未来回想起了往事，那在你的人生里，也只是一场梦。在梦里不论你有多恐惧、多害怕、多现实，醒来后，也就只是一场空。”
“空梦一场……”江明苦笑摇头，看着亡女道：“你也是这样的吗？”
亡女眨眨眼，露出几分俏皮道：“不然我同时拥有十三世记忆，真就像你说的那样，成精神分裂了。”
天色暗，加上江明心情很低落，也没注意到亡女的表情变化。
两人就这么相互沉默着，许久楼梯口传来走步的声音，陈采曼轻手轻脚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毛毯道：“先生，上面风这么大，你还是盖一件被子挡挡风吧。”
亡女身子微靠，将陈采曼挡在外面道：“我来。”
陈采曼一怔，笑着把毯子递给亡女，亡女看了一下，然后就盖在了江明的肚子上，陈采曼夸赞道：“姑娘你真是细心孝顺，以后你的丈夫一定很幸福。”
亡女为江明盖着毯子时，是微微弯着腰的，江明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极为好闻，而又看她嘴角微微扬起了极美的弧度时，江明以为自己眼花了，亡女也会被夸笑？
陈采曼坐在江明对面道：“先生，这次我来，是想代替我爸爸向您道歉的。不管什么原因，我爸爸说那些话的确太欠考究了。事实上，布朗家族除了与死亡宣告杀手组有些联系外，与美国另两大组织，都有扯不断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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