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的嘴唇还不轻不缓地贴在我的嘴唇上，我不太懂我该怎么办，她嘴唇软又干的质感让这个吻更像是一种擦拭。我脑袋几乎要炸开，我从没和女孩子有过这样的经历，难道我该闭上眼睛？或者张开嘴唇？还是扑到她怀抱里？
别说和女孩子，我突然发觉自己和男人也没有真正缠绵悱恻地恋爱过。我甚至从脑子里搜索不到任何可以应对一个吻的信息。
我突然想起夏夜的小雨，春天的花，电视里瀑布冲下去的时候溅起来的一片烟云……我好像，很享受这个吻？我，喜欢她？
我脑子里漂浮起千万条废旧信息，而李茂已经把手按在我肩膀，用舌头撬开了我的嘴唇。我的手臂下意识地抖动起来，完全不受控制，而李茂的舌头已经钻进来，我慌张地闭上双眼，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快速而及时地流下来，打断了这个吻。
眼泪滴到李茂脸上的时候她主动弹开了。
“你不愿意是吧……噢……那算了……”李茂低着头，我看不到她脸上到底有什么，也没听到她有没有道歉。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神态是什么样的，但我突然非常内疚，觉得自己伤害到了她。
大概有20分钟，我们两个呆坐着，谁都没做什么。时间静止了，李茂时不时抬头看看我，并眼睛里没什么特别。
我们还是一起结账走出门，肩并肩走在路上，路灯在哪儿我不知道，我眼前已经看不到自己在哪里走。半夜的北京安静得像个淑女，而我的心仍然在狂跳。
我不知道李茂在想什么，但我满脑子都是私心杂念。
“我才刚入职啊，我要工作下去啊，怎么面对李茂啊？如果他是个男的我还可以勉强接受，现在她是女的，难道我也要接受吗？”
“如果我去说：我们两个都喝过酒，今晚的事儿能不能假装没发生过？李茂会不会觉得我在拒绝她？她会不会把这个事情记在黑本本上以后报复我？”
“等等……她真的喜欢我吗？如果她只是单纯喜欢我，那我也不讨厌她啊……”
心里话一句都不敢说出口，而李茂却先开口。
“嗯……我可以等。”她说的很平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好。
我看起来像是已经答应她了？还是更像已经拒绝她了？这算什么呢？还有……我到底哪里值得爱了？
我鼻子突然很酸很酸。
是啊，我不太懂自己到底哪里值得被她爱。我也不太懂她的付出。
我住她的房子，房租都交不起；我丢了工作，还是她帮我找了新工作……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跟她也没有什么交情，我们甚至彼此不了解对方的真实年龄……
我越走腿越软，却渐渐想到一个结论：李茂并不是喜欢我，她可能是同情我，像是一个心肠还不错人想要收养一只长得还不错的流浪猫那种感情。
哭包属性突然上身，我又重新哭到稀里哗啦。李茂拉起我的手时我没拒绝，把我拉进车里我也没有拒绝。
如果她是个男人，我现在应该带着眼泪和一肚子委屈跟着她去开房了吧？但她不是。
她把我安顿在车的后排座，从后备箱拿出一张薄毯子盖好。自己兀自坐到驾驶室，打开音乐。
那是一首小语种的歌，我完全听不懂，旋律很轻柔，但我一点都感受不到美感。
怎么看，我们都不般配。就算抛开性别，也一样不般配。
我在后座蜷缩身体，李茂在前座一声不吭。
夜晚很快过去，天亮的时候我先带着一身酸痛醒来，李茂把双手盘在胸前，依然睡着。
我看了又看，难以想到昨晚到底是真还是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脑袋有点疼，而那点点疼让我做了一个最没脑子的决定，我开了车门，偷偷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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