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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文学 > 风起于末 > 第二十九章分赃
 
  原来羌笛的都城真不如荣城那般繁华,只是在一片沙漠之中竖起了一块玩乐之所,被战火纷纷摧毁,丝毫没有反抗之力。李翰的军队进入羌笛都城的第一天,便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将这些残杀同胞的野蛮人全部清除。韩金世的人却并没有进入都城,他们只是在都城之外扎下了营,当天请帖就送到了李翰的手上。韩金世决定要请他喝一盏茶,于申时在草原之上和他好好的品一品。这大概就是李翰占据了都城,而韩金世要同他分一杯羹,递出的一条尾巴,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鸿门宴。

  黄昏降临,李茂毅带领的人已经入驻其中,宁柏和孙豹已经带着人去接手羌笛的防卫部署,以防止反扑。李翰只是支会了亲卫兵,便独自驱马去见韩金世。

  以前认识他,不过是从字里行间去描绘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用兵如神的将军。几次战役的合作,他那与生俱来的强者魅力,算无遗策的智慧,让李翰钦佩。更让他觉得难忘的是韩金世审时度势,取舍有度,用兵设计绝不含糊。

  月亮出了个牙,黑夜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寂静如同这荒漠中的黄沙,只有冷风在不断地吹拂。远远的,乳白色的帐篷泛着微黄,静静地矗立在草原上。李翰下了马,没过小腿的绿叶软软的,摩擦着他的战靴,一步一步向帐篷走出。

  还未揭开帘幕,就听见有人在唤他,黑夜之中的一个黑影正端坐在远处,李翰猜想那就是韩金世,提腿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他的一身白衣。活像一缕孤魂,在这样杀伐的背景中,显得格外凄凉。

  “韩将军,不知道是在为谁守丧,家中可有变故。”

  他损他几句,韩金世并不会在乎,连日来共同拟定战策,免不了吵架拌嘴,挖苦逗乐。

  “李翰,你站在这里,看着满目苍夷的大漠,就没有些许感慨。”

  “不过是水土差了点,不养人。”

  “依我看来,这样的环境,倒是最容易磨练战士的。若是这一战,敌我双方都用上些计谋,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安坐在此,共同品茶了。”

  李翰接过茶杯,细细呷了一口,是上好的雪尖,闻之清淡,品之微苦,回味却是甜了。

  “你这茶倒挺好,前几日都藏着,打了胜仗倒舍得拿出来了。你怎么不进城,在这么个破地方呆着。还等着我抓了羌笛王,送到你面前不成?”

  韩金世骨节敲了一下木几,轻轻哼起了小调,曲调悠扬,像是江南的采莲曲。

  “若是羌笛王落在我手上,可不会轻易让给你。等我先拔了它的皮,抽了他的筋,打压这些蛮夷的气焰,叫他们还敢对中土有想法。”

  “杀了羌笛王,然后呢?”

  “自然是要回去的,这一次损兵折将,也不好和叔父交代。”

  “然后仍有羌笛人推举出新的王,再一次凝聚力量,卷土中原。或者将羌笛的土地。让给北胡或者百越,共同瓜分,增加实力。”

  “定然不能。不如在此设立节度使,制约各族蛮夷。”

  “以谁的名义?莫非还是李大帅的?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

  “前一个不行,后一个不行,你想怎样。”

  “我想,当然是将羌笛收入囊中。”

  “想都别想,我打下的领地,凭什么白白地让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没得谈。”

  “既然你都不同意,那我们不如将羌笛王请回来,议和如何?”

  “他一个败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谈议和?”

  “凭他现在仍然是羌笛各个部落的首领,仍然能建立起一只听从于他的军队,他就有这个资格和我们和谈。你不妨想一想,羌笛这一次被我军重创,元气大伤。羌笛王被我军阵势威慑,已经见识了中原军队的实力,有生之年怕不敢生有反心。与其重新选一个不知底细的新王,不如就让这个残废乖乖地请回来,顺理成章地压制了羌笛的野心。”

  “这……”

  “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要换上位者,何其简单,不过是拉下马,换个人而已。你可换得了这羌笛辽阔荒凉的土地,可换得了这些蛮夷人,可换得了他们的信仰和领域。换一人易,换千万人难。难道还能将他们杀个干净。自然是要做出让步的。”

  李翰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这么一来连连征战不就成了笑话。如果不议和,就要有人管理羌笛人,可这些没有教化的野蛮人,有那么好管理吗?听调不听宣,白白浪费资源不说,还收不上赋税,简直就是坐守围城,含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已经想好了?”

  “尚未。我只是核算了一下我军的伤亡人数,几乎去掉了四分之一,余下的人手几乎不能抵挡得住余下的蛮夷。加上长途奔袭,已经是人困马乏,若是长久坚持,并不会有什么好处。利益权衡之下,做出的最优选择。”

  “可议和,不过……”

  李翰和韩金世商谈了议和的条件,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夜,韩金世让李翰就在此住,李翰却说军中走不开。如果有酒定要和韩金世一同喝喝,只是行军打仗期间,滴酒不沾,戒律守得比和尚还要严苛,实在无从劝诱。

  议和之事和李茂毅商谈了许久,僵持之下终于进行。李翰提出的一个要求就是要呼和一族全族为死去的战士陪葬。虽然羌笛王始终不肯松口,若是不能护佑臣民,他的威信就会一扫而光。可抵不住李翰和韩金世的联军,最终妥协。

  呼和一族的人被全部押到断头台之时,个个面无惧色倒像是为国捐躯,恨得李翰想一个个亲手斩杀。小李将军镇守刑场,见证了这个家族的灭亡,最终会融入这沙漠的尘土之中。

  李翰还在收点人马,宁柏急匆匆前来汇报韩金世的动态。

  原来韩金世竟然在将羌笛的兵丁清点编入长平军的队列之中,李翰听完,先是震惊,后是愤怒,若是让他得逞,那这次的战果不就全部让韩金世拿走了。连忙找到韩金世理论。

  马还没过军帐,就看着排着长队的人,在长平军立下的招兵点外排队。韩金世莫非是疯了,这些可是蛮夷人,怎么能收入正规军。

  “韩金世,你这未免也做得太过分了。这些可都是羌笛人,睡觉都想入主我中原的,你怎么能这么干,这都是些什么事?”

  “李将军这么动怒干什么。我不过是在使羌笛的死灰不至于复燃,怎么惹得你这么火大。”

  “你说说,如何不自燃。”

  “我想了想,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这作战自然是在人手,若我们和羌笛王议和,必然要不得这些俘虏,放回去不过增加了羌笛王的实力。于是我就叫兵士将羌笛的青年人全部收到我长平军的麾下,统一管理,让羌笛十年之内,无将可用。如此一来他拿什么来和我们争。若是他想在西北立足,必然要靠我们的力量支持,这样一来,羌笛就完全附属于我们来,他还有什么力气蹦跳。”

  李翰咬牙狠狠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一手好算盘。不就是看中了羌笛人体格强壮,作战勇猛,是天生的战士,这才找了个借口收兵。”

  “若是李兄也这么干,我也不会拦着。只不过……”

  韩金世的意思,李翰清楚明白,若是他没有进城屠戮,没有杀了呼和全族,羌笛人还有可能降服。如今以来,韩金世故意打出不同的口号,将两军区分开来,用李翰的残暴,衬托了自己的宽容,如此一来,排起长队也正常。没想到李翰一个疏忽,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栽在韩金世的手中。一则帮他除掉了呼和全族,报了当初欺骗之仇;二则,树立了凶名,使得自己无法在羌笛立足。这打工,简直就是绝了,被算计了一套又一套,还傻乎乎地陪他议和。韩金世,简直就是一只恶魔。

  李翰恨得犯了胃疼的老毛病,回到军帐,看着李茂毅愁容惨淡,更加心烦。眼看着韩金世已经将羌笛人都加到自己麾下,简直就是明着被打耳光。可再一想,凡事有利必然有害,羌笛人本来就是我方的敌人,就算韩金世做再多的功夫,也不会受其他人待见,到时候也是烂摊子。可韩金世收拾烂摊子的本事,李翰可是见识过了。

  那就只有跟他对着干,李翰连下了三条命令,让宁柏,孙豹和一众小将领打着韩金世的名号出去抓人,既然不能过了,也不能让你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完成计划。

  两个人的擂台正打得火热,羌笛王却已经肝火直冒,眼睁睁看着两个强盗在他的地盘上,将他部族之下的年轻子弟全部拐走,还美其名曰教化。简直就是可恶至极,可也没有还手之力。于是谋臣出了一计,不如送上公主,与他们和亲,以保羌笛兵力不衰。送到韩金世面前,他倒是爽快,直接就收了,也不说是不是答应了。只说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擅自做主,但是羌笛王的好意又不能退却,只能将公主认做妹妹,带回家中,再择一门好亲事于她。到了李翰军中,别看对面是个白白净净,漂亮可人的公主,在李翰眼中如同路边的野草,应是没留下半点印象,直接就回绝了,说什么心中已有佳人,不能再另寻他人,只能推却羌笛王的好意。再打听到韩金世的处理之策,简直就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他这是带了人家的兵,还要拐带一个公主作为质子,从而挟持羌笛王。

  不过半月,两军已经拆散了三军联合,再度班师回朝。

  再到邯蝉城,李翰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直到望见了林一亭在城墙之上等他,才飞也似地狂奔,冲上城墙。回去就和叔父说,向林伯父提亲,到时候叔父给他封了个高高的官职,才配得上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姑娘。

  爬城墙的时候,略微收住了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见到了林一亭却再也压不住了,一个劲儿的笑。

  林一亭不过微微歪头,疑惑道:“知道你打了胜仗,也不用开心成个傻子。大帅怕是不敢把这件差事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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